大革命失败,动摇分子纷纷脱党,老教育家徐

作者：史倌

周恩来离开第二十军军部，便来到了洗马池旁的江西大旅社。

一、贺龙与众多共产党员相识

江西大旅社，位于南昌市中心，是一处十分阔绰的旅馆。叶、贺部队进驻南昌之后，就把旅社租了下来，起义总指挥部就设在了这里。

7月28日晚上，江西大旅社内灯火辉煌。在这大旅社的喜庆厅内，群英聚会，共同商讨南昌起义的大事。当中坐的是周恩来。在他两边坐的是李立三、恽代英、谭平山、徐特立、廖乾吾、高语罕。对面坐的有刘伯承、夏曦、彭湃、郭亮、吴玉章、林祖涵、叶挺、方维夏、毛泽覃、柳直荀、朱德等等。大家刚刚坐定，贺龙进入了会场，周恩来立即站了起来，满面笑容地说：“贺龙同志，到这里来坐。”

贺龙一看，这开会之人，一个个器宇轩昂，非同凡人。这时候，周恩来指着贺龙说：“各位同志，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镇湘西、扫黔川、战逍遥、克开封的名将贺龙。”

周恩来说罢，大家一一与贺龙握手。贺龙同刘伯承是老朋友，两人见面，自是一番高兴，不在话下。大家重新落座。这时候，周恩来用那炯炯的目光环视了一下，尔后说道：“同志们，根据中国共产党临时中央的指示，南昌暴动前敌委员会现在组成。前委会的任务，担负指挥前敌一切事宜。前委书记为周恩来，委员有李立三、恽代英、彭湃。”

前委会组成之后，又成立了参谋团，参谋团负责一切具体的军事指挥。参谋长为刘伯承，参谋由周恩来、叶挺、贺龙担任。参谋团下辖第二方面军。第二方面军总指挥由贺龙担任。前敌指挥由叶挺担任。第二方面军下辖2个军，为第二十军和第十一军，第二十军军长贺龙，十一军军长叶挺。第二十军下辖3个师，第一师师长贺锦斋，第二师师长秦光远，第三师师长周逸群。

当下，由刘伯承讲了敌我双方力量情形，刘伯承说：“目前，在南京方面，有蓝玉田、孔庆辉人驻福建长汀、上杭。李济深所部陈济棠、徐景唐、薛岳、李福林部2万人驻广州及粤汉路上。胡谦、何辑五等约余人驻广东东江一带。第八路左路总指挥范石先五六千人马驻广东韶州、乐昌一带。第八路右路总指挥钱大钧余人驻江西赣州一带。第八路中路总指挥黄绍兹约人驻江西大庚、广东南雄一带；武汉方面，朱培德的王均部1.4万余人驻江西吉安、万安一带。

金汉鼎、杨如轩军余人驻南昌临川一带。程潜约1.2万人已由两湖向江西移动，其中一部已达南昌。唐生智的何键、刘兴等余人正顺长江东下，其先头已抵九江。李品仙等部驻两湖。张发奎所部缪培南、李汉魂、许志锐3个师约1万多人交黄琪翔统率，已抵九江。”

接着，刘伯承又讲了南昌城中敌我双方情况。刘伯承说我方到达南昌准备参加南昌暴动的部队，主要有叶挺的二十四师，贺龙的第二十军，朱德的军官教导团留团的一部分学兵，共15个团，总计约有2万多人；在敌人方面，第五方面军总指挥朱培德正在庐山，城内敌人的武装计有：朱培德第五方面军总指挥部的警备团，王均第三军的第七十三团、七十四团和金汉鼎第九军1个团，由外地开来的程潜的第六军的1个团。另外，南昌卫戍司令部和王均住宅约有1个警卫队，省政府1个府卫队和部分宪兵武装，一共有约五六千人。

二、开罢前委会，当夜，参谋长刘伯承便草拟了一份起义作战计划

计划写道：由贺龙第二十军，主攻朱培德第五方面军总指挥部、国民党江西省政府和营盘一带国民党军；叶挺的第十一军，主攻贡院、天主堂一带的国民党军；军官教导团的任务是监视进贤门、小花园方面的国民党军。第二十军第三团，负责解决赣江北牛行车站的巡防队，并警戒赣江上下游和德安方向。计划草拟完毕，刘伯承将计划送与周恩来过目。周恩来看毕，刘伯承又说：“南昌城的胜利是不成问题的，必须注意九江、吉安、赣州、东乡一带敌人，动作必须迅速果断。”

周恩来赞同地挥手说道：“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说：“这计划你给叶挺看看。”

刘伯承过去只是听说叶挺这铁军团长的威名，这次相会，是初次见面，由于彼此忙着起义事宜，两人没能深谈。刘伯承走进叶挺房间，把作战计划交给叶挺，说：“希夷，我拟了个作战计划，你看看吧。”

叶挺接过计划，从头到尾看一遍，一言没发地就递给了刘伯承，转身去忙着其他的事务。

刘伯承从叶挺室内走出，对叶挺的冷淡态度，很是不快。心中暗想：“难道是他客气？”他想着，步人周恩来房间，对周恩来说：“希夷看过了，可他一言不发，是不是对我太客气了？”

周恩来笑道：“希夷这人，你不了解，他没吭声，是他同意了你的意见，他要是不同意，当时就会跳起来，寡言多虑，深沉不露，正是他的风格。”

刘伯承听了，方才恍然大悟。

贺龙开罢前委会，便把部队中团以上军官召集到军部，开紧急会议。人员到齐之后，贺龙说：“今天召集大家来开会，想大家也明白八九分。”言罢，贺龙说：“大家知道，国民党已经叛变了革命，已经死了，我们今天要重新树旗帜，打倒反动政府！”

说到这里，他目光严峻地朝到会的人环视了一下，这工夫，会场上是静静的一片，吸烟的早悄悄地把烟头掐灭，摇扇的也停住了手，全都瞅着贺龙。贺龙继续说：“如今，起义总指挥部已经成立，决定暴动，夺取政权，我已接受总指挥部的决定，担任起义总指挥。”

贺龙亮开嗓门儿：“弟兄们，你们跟我南征北战，东拼西杀，有的随我10来年了，我贺龙和大家，情同手足，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天，我贺龙决心跟共产党了，要和共产党一起，在南昌举行暴动，你们愿意跟我干的，我们一块革命，不愿跟我干的，可以离开部队。”

贺龙说罢，会场上静默足足有1分多钟。不知谁说了句：“军长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众人齐声附和。

三、教导团团长侯镜如主动请命

贺龙微笑着点点头说：“好，既然大家愿意跟我贺龙一道革命，那从今以后，大家都要绝对地服从共产党的领导。现在，我把二十军作战计划宣布一下。”他点名喊道：“六团长傅维钮！”

傅团长起身答：“有！”

贺龙说：“你们团负责解决老营盘的敌七十九团。”

这时候，第五团团长蔡申熙站起来说：“报告军长，七十九团是敌人主力团，还是交给我们团去啃吧。六团是新建的。大都是新兵，没经过大阵势，我们团有战斗经验的老兵多。”

贺龙说：“你们团还有更硬的任务，程潜的五十三团交给你们来消灭。娘的，这个团一直跟在我们身后，这回要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消灭五十三团，你们有把握吗？”“报告军长，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这时，教导团团长侯镜如起身说：“报告总指挥，这个任务交给教导团，行吗？”

侯镜如这样说，也不是要显示他自己，而是有根据的。教导团的士兵中有一部分是原二十军的下级军官，一部分是和他一道从武汉警备队过来的，都是些有战斗经验的老战士，还有一部分是中央农民运动讲习所的学员和“马日事变”后湖南各地逃往汉口的农民干部，这些人政治素质高，进军以来情绪一直很旺盛。侯镜如原为武汉警备队的参谋长。

贺龙望着侯镜如，问道：“有把握吗？”

侯镜如用肯定的语气回答：“有！”

贺龙说：“好，就交给你们。不过你要注意，一定要用突然动作，一下子收拾掉他们。”贺龙又对傅维钰和侯镜如二人说：“六团的任务改为警戒，现在你们两个团马上换防。”贺龙又对侯镜如说：“不过你们不可掉以轻心，这个团都是新式武器，是个难啃的骨头，你们一定要用突然的动作，一下将其收拾干净。”

贺龙说到这里，又对第一团团长刘达武说：“江西省政府和朱培德总指挥部由你们解决，据了解，那里有两个营和一个特务连护卫，周围地形也复杂，你们要事先派人侦察好地形。也要突然袭击，减少伤亡。”贺龙刚说到这里，有副官送来一信，贺龙拆开一看，不由得暗暗点头，眉宇舒展。暗自说道：“真是两位老英雄！”随后，贺龙对第二团长欧百川说：“二团任务，另有改变。”

四、贺龙暗赞的两位老英雄一个是林祖涵，一个是徐特立

这二老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得国民党江西省代主席姜济寰，毅然离开国民党队伍，加入了共产党的行列。姜济寰如此弃暗投明，便使得起义军少费了许多手脚，少流了许多鲜血。因此，贺龙赞叹徐、林二老，立了头功。

姜济寰，号泳洪，湖南长沙县人，系清末秀才，辛亥革命时，投笔从戎，在谭延闿闿部下做谋士。年，南北军阀混战时，段祺瑞指使傅良佐入湘屯兵岳州，直指长沙。当时，湖南督军谭延闿阎见势不妙，便在傅良佐抵长沙之先，以回乡扫墓省亲为由，退到茶陵，后到了上海。姜济寰也随谭延闿闿到了上海。年春，谭延闿闿与桂系军阀陆荣廷情投意合，明来暗往，得陆支持，挥兵进入长沙，赶走了北洋军。谭延闿闿再次督湘之后，姜济寰也由沪回湘，先做长沙县长，后升湘府财政厅厅长。

年，姜济寰升为谭延闿的秘书长。北伐开始，10万雄师从广州出发，姜济寰也随军前往。江西攻克之后，姜济寰便到了南昌，初任江西省财政厅处长，继任江西省政务委员会主任。嗣后，成立江西省政府，先后任建设厅厅长、民政厅厅长兼农民部部长。江西各县县长及警察局局长，均由姜济寰任免。汪精卫、唐生智驱兵东征讨蒋之时，朱培德上了庐山，姜济寰便执行了代主席的职务。

姜济寰本系政界人士，又多年追随谭延闿，徐特立、林祖涵怎么能凭三寸之舌说通姜济寰呢？这其中有段隐情。要说清此事，先要说说徐特立的情况。

徐特立与姜济寰同乡，也系湖南长沙县人。徐老生于农家。由于家贫，母亲早逝，6岁时，随一和尚读佛家禅宗语录。后读朱柏庐《治家格言》、《四言杂字》、《六言杂字》等启蒙书籍。徐特立学习上十分用功，到了十七八岁，愈发奋进。只是苦于家中没有藏书，需要读的书也不易借到，买书又很困难，经其反复思考，最后，下了决心，做出了“十年破产读书”的计划。

这计划实行到第八年时，徐特立已时年28岁，这时，家中经济濒于破产了，徐特立无可奈何，同妻子商量后，设法筹措了几串钱，赴岳州会试。多名考生中，他以第19名的名次被录取。复试时，要交1元卷费。徐特立正愁无钱时，同考的一位富家公子，表示乐于解囊相助。徐特立想到考前借贷无人肯助，现在初试榜上有名，便有人主动资助，不禁感到世态炎凉，决意不再参加复试，卷行囊踏上了归途。

自此，为表现他的卓然独立，不同俗流，将自己的名字“惫陶”改为“特立”。回乡之后，徐特立便开始教私塾。就在这时，他结识了两位挚友，一名是何雨农，另一名就是姜济寰。何、姜二人，也都是乡村塾师。后来，三位好友，同投于老同盟会会员周震鳞创办的“宁乡速成师范”学习。自此，三人便开始了民主革命的历程。在“宁乡速成师范”结业后，徐特立在姜济寰、何雨农的支持下，创办了“梨江高等小学堂”，由姜济寰担任校长，徐特立任教务主任。

年，湖南志士朱剑凡先生毁家兴学，创办了“周氏女塾”，朱剑凡慕徐特立之名，聘请徐特立去长沙任教。徐特立征得了姜济寰、何雨农的同意，来到了长沙。到长沙后，徐特立耳闻目睹国败民衰，帝国列强称王称霸的事实，不胜愤慨。在一次民众集会、声讨帝国传教士残害中国百姓的讲演中，徐特立历数了帝国主义罪恶之后，当场拿起一把菜刀，将左手一指砍断一节，用鲜血写下了“驱除糙虏，恢复中华”8个大字。姜济寰闻说后，挥笔写下了对联：“罗子云仗义执言，效申包青之哭；徐特立拔刀断指，有南雾云之风。”

辛亥革命爆发后，姜济寰邀徐特立参加谭延闿阎的“宪友会”，朱剑凡邀他参加“辛亥革命俱乐部”，徐特立都拒绝了，而随林伯渠一起，追随了孙中山。

辛亥革命之后，姜济寰出任长沙县知事，徐特立在长沙任教。姜济寰致力改革，励精图治。徐特立对老友的做法，格外支持，姜对徐也愈加敬佩。两位老友，过从甚密，遇事反复磋商，精心运筹。由于姜济寰廉洁奉公，不善官场应酬，被汤芗铭免掉了长沙县长职务，生活无着。徐特立设法借钱周济，并让出自己所任的长沙师范校长一职，由姜担任。年，43岁的徐特立赴法勤工俭学，姜济寰也派胞弟姜浚寰一同赴法。

年，徐特立由苏联回国，在广州受到各界人士和朋友们的热烈欢迎。之后，徐特立拒绝各大学的聘请，留在了长沙，决心为发展湘省教育而尽全力。自此，徐特立更积极地参加了民主革命。“马日事变”期间，湖南反动军阀屠杀了大批共产党员和进步人士，由于徐老在湖南的声望甚高，反动派不敢随便捉他，而是要挟他，利诱他。对国民党反动派背叛革命的卑鄙行径，徐特立万分痛恨，就在汪精卫举起“分共”屠刀时，徐特立经他的学生李维汉介绍，毅然参加一了中国共产党，这时，徐老的年龄已53岁。

在大革命失败，反动派疯狂屠杀共产党员，许多动摇分子纷纷脱党的时候，徐特立这位老教育家却入了党，其志激荡人心。徐老入党之后，恰逢临时中央做出了南昌暴动的决定。这位老英雄，便同方维夏一起，化装成商人，乘小火轮到九江，后乘火车转赴南昌，参加暴动。

徐特立到南昌之后，得知老友姜济寰任江西省代主席之职，徐老立即找到周恩来，愿同林祖涵一起，凭三寸不烂之舌，说通姜济寰参加共产党，周恩来听后，非常高兴，他握着徐特立的手说：“徐老，若姜济寰能参加共产党，我们的胜利更有把握。”

林祖涵同姜济寰是怎样的一段情谊呢？林祖涵，号伯渠，字邃园。湖南临澧县人，出身于乡村一普通家庭。16岁时考取湖南西路师范学校。两年后，被选送日本东京弘文学校留学。年孙中山在东京组织中华革命同盟会时，林祖涵加入了同盟会。回国之后，被同盟会派往吉林省做联络绿林工作。

辛亥武昌首义之时，林伯渠在湖南组织新军首先响应。宋教仁被刺之后，林伯渠便参加了讨袁之役，失败后，被袁通缉，遂逃亡日本。这时候，孙中山改组了国民党，成立了中华革命党，林伯渠参加后即回到长沙，组织反袁力量。护国之役时，湖南的革命力量，把袁世凯任命的湘督汤芗铭赶走，谭延闿当了湖南督军兼省长，林伯渠任省公署秘书兼总务科长，以后又任政务厅长。

这期间，林伯渠与姜济寰熟识，二人一见如故，情同手足。所以，当林伯渠知道姜济寰任江西省代省长时，便提出要做姜的工作的请求。

作者简介：史倌，高校历史老师，历史研究员。长期耕耘于党史、军史、战争史。欢迎广大历史爱好者交流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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