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父老走西凉王福林回忆录二
第一章:响应党的号召去大西北(去石嘴山二矿)
年6月5日,我出生于山西应县一个富农家庭。,我开始离家进城读书。先是在大同一中上学,后就读于山西省大同煤炭工业学校。
年8月,我刚结束平静充实的校园生活,就接到校方通知,离开了生我养我的故乡-山西,挥手向美丽富饶的大同告别,背起简单的行李衣服,带着父母的重托和妻子的牵挂,响应政府支援大西北的号召,坐上了大同开往兰州的第一列火车。
即使在信息大爆炸的今天,仍有许多国人分不清宁夏和银川的关系(银川是宁夏的首府),甚至有些人都不曾听说过宁夏,更不用说,在年的那个初秋,在宁夏即将从甘肃省划分出来成立回族自治区的前夕。
我们一行有28位同学,大家都是头次听说宁夏,朦朦胧胧知道那是个遥远偏僻的地方,至于有多远如何偏,就一无所知了。从大同到宁夏,三天三夜的漫漫行程,把我们最初的兴奋和新奇都消磨成了担忧,和对未来的惶恐。
火车一路北上,车窗外的景色渐行渐荒凉。最终,在宁夏北部一个叫石嘴山的车站,我们结束了人生第一次超长而忐忑的旅程。站在简陋落后得令人难以置信的站台上,我们面色严峻,沉默不语。
来之前,我们曾有心理准备,知道要去建设的大西北是荒芜之地,但作为刚出校门的学生所能想象出来的荒凉,和现实中荒漠连天看不到一丝绿色的悲凉,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不等我们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石嘴山矿务局派来接我们的人,就催着我们爬上了一辆解放大卡车,直接离开了车站。卡车后来停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们刚从卡车上背着行李下来,28个人就被各个单位按名单领去了不同的地方。整个接人过程非常紧凑。
我和另外六名同学被分到了石嘴山第二建井队(建二矿主井)。队里给我们发了工作服和安全帽。我们明白,从这一刻起,我们就脱下了学生装,穿上工作服,我们不再是坐在教室里的学生娃,而是一名真正的煤矿工人了。作为实习技术员,我们几个每天都要同工人一起下井升井,熟悉矿里的各个工种。
石嘴山二号井是大断面,斜井掘进约20平米,倾角20度左右,除了打眼是用风钻外,其余的工作,如装车、挖岩石等,都是纯靠人力用大铁锹攉,劳动强度超大不说,工作环境还极其恶劣,巷道里粉尘飞扬,伸手不见五指。
每天八个小时工作下来,不仅脸色灰白,鼻孔、气管和肺部更是装满了岩尘,鼻孔被岩尘块塞得结结实实,哪怕三天不下井,吐出来的痰还是灰色的。
无论是强壮的工人小伙子还是刚从学校出来的我们,每天升井后,都要躺在井口的沙石地上休息半个小时才有力气起身,人人精疲力竭。回到宿舍随便吃点东西,就立刻躺倒睡觉了,脸都很少洗。一是因为太累了,实在顾不上仪表,二是当时用水非常困难,大家都蓬头垢面的,也就无所谓了。
时间就这样在下井、升井中缓缓流过,偶尔有点精力的时候,我们不禁自问,这种体力和毅力的双重考验,什么时候是个头?虽然每个人都心里困惑打鼓,但谁也不敢吭声,不敢往下想,都在咬着牙坚持。工作实在太累了,累得我们常常没有力气胡思乱想,睡着了日子也就稀里糊涂地过下去了。
。当时和我同一个班的那些工人大部分得了矽肺病,后来我们一起到了石炭井,他们继续在井下工作5年左右,就一个个地先后病逝了。我们班长赵作雄和班里的老师傅们都是50岁左右就因矽肺病早早过世。我也是仅仅工作三个月后,就肺部感染了岩尘,现在已经是矽肺二期。
三个月后,我们几个实习技术员从二号斜井调到风井掘进平巷,由两名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带领我们组成了一个班,大家分别负责不同的工种。
当时温羡孚是主管技术员、陈明和是建井队工程股股长,我是副组长,班里还有我的同学、、、闫国栋、邓虎、郭世荣等。我们班干了两个月后,任务质量完成得非常好,
转眼到了年,元月份的时候,我们所在的风井另一头掘进头透水了,经过抢修却没能成功。
水是解放前小煤矿开采时集存下来的,猛然间大量涌出来,几个小时就把风井瞬间淹没了。那天我们上中班,正在井下工作时,听到惊呼声,立刻往上向井口疾跑,当我们跑到井外地面时,水也紧随蔓延到井口了,只差5米就到地面,实在太危险了。
当时我们刚参加工作不到半年,就经历此等大事故,真实体会到了“井下米有多少安全隐患存在?”在学校读书时,课本上讲过井下有透水的可能,但事故发生在身边,远比老师讲得更令我们震撼。
事后,矿上组织职工用水泵抽水,我们几个实习技术员三班倒,坚守岗位往外排水,抽水抽了一个月,水位还维持不降。后来我们调走了,不知后续如何。
在石嘴山第二建井队的工作,与安逸的学校生活相差万里,虽然来之前,大家都积极表态,要去祖国最需要最艰苦的地方,我们也做好了要吃苦的思想准备,但实际情况与我们心理预期相去甚远。
在学校,我们有温暖的宿舍,在这里,我们住在冰冷的房子里,甚至连基本的用水都难得;在学校,我们能吃到鱼虾等,在这里,只有土豆白菜。同学们开始怀念学校,人心浮动,有人后悔当时没有山西的煤矿。(我们同学中80%留在了山西。)
尽管大家彼此鼓励,但普遍积极性都不如初来时高涨了,后来有几个同学想办法调回了山西。
于我而言,调动是不用想的,因为我的父辈被划定为“富农”,属于剥削阶级,家庭出身是我的硬伤,根不红苗不正,为此在很多方面我都遭受歧视,如同二等公民,所以,我安慰自己说,这个地方就是我一生的归宿了,努力奋斗吧,以后可能会有好日子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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