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肉绳五十三王福林

肉绳（五十三）

王福林

刘茹虽然知道自己干得事情是瞒不过柳林眼睛的，但她仍然不愿意承认，她说，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捣什么鬼了？

柳林只想提醒她而并不想和她争论结果，他说，我不想知道这些问题。

好啦好啦!我们夫妇不要为这点小事伤感情，以后我注意还不行吗？

柳林一想起了刘茹和曹刚约会的事心里就很不是滋味，突然问出了口，他说，刘茹，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如实地回答我吗？

什么问题？只要我知道就会回答你的。刘茹不动声色地说。

你和曹刚是什么关系？柳林目不转睛地看着刘茹的面部表情。

刘茹不由地一愣，脸刷地红了，她万万没有想到柳林会发现她与曹刚的暗中来往，但刘茹毕竟是刘茹，在那瞬间她冷静一下回答说，柳林，曹刚是你的朋友，我和他是通过你才认识的，过去他也常来咱们家，彼此都是朋友，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柳林气愤地说，刘茹你不要隐瞒了，既然他和我是好朋友，为什么有事不来家里谈，他和你半夜三更地幽会算什么？你说，你说呀？

刘茹震惊了，她没有想到柳林居然会怀疑她和曹刚有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老实说她为了感激曹刚曾经动过那种念头，可那天晚上她刚一流露就遭到曹刚的痛斥，在男女问题上她应该是清白的，所以她不想接受柳林对她的误会。她大声说，这不是误会，而是一种侮辱。由此她联想起了柳林和何情的事情，就认为柳林是在无中生有找她的麻烦，继而想达到离婚的目的。想到此她就来了气，她说，柳林，你听明白了，我刘茹可不是那种道德败坏的女人，我做不出那种卑鄙可耻的事情。

柳林马上听出刘茹在指桑骂槐，他反驳道，既然不干那种卑鄙可耻的事情，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去幽会？你能告诉我你们去干什么了吗？

刘茹眼睛里转上了泪水，一向坚强的刘茹这会儿突然变得脆弱起来，从结婚到现在她还没有在柳林面前落过泪，也许她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的委屈。她终于控制住了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回答说，我约他私下了解一下父亲的情况，这不算罪过吧？

那么为什么不让他到家里来谈？我难道是外人吗？

为了避嫌呀!他是来调查爸爸的调查组组长，他敢来咱们家吗？刘茹解释说。

编得很像，电话是他先给你打过来的，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能在电话中说？偏偏半夜三更地出去见面，你以为我是傻瓜呀？

刘茹这下来气了，她说，柳林，你是不是在故意找茬子？我说过了我和他没有你想象的那种卑鄙可耻的事情，你如果一定要那样认为，我也没有办法。

刘茹，我不想和你吵架，我想和你商量，咱俩离婚吧。柳林终于说出了他要说的话。

刘茹惊诧地望着柳林，半晌才说，当初我提出要离婚时你为什么不离？

当初我是考虑到了岳父，担心自己对不起他老人家，现在咱们的关系闹到这种地步我也就没什么顾虑了。

你真的想离？

当然，否则我不会主动提出来。

你又受了何倩的蛊惑啦？

你不要把责任全往我身上推，这次都因为你自己。

我怎么啦？

你心里明白，我刚才已经把话挑明了。

我和曹刚是清白的，你在诬陷我们。

我说过我不想和你吵架，咱们商量着离了算啦，省得彼此都痛苦。

不！我不离。刘茹想起父亲的话就很干脆地回答。

为什么？柳林不解地问。

为了我父亲。

这不是你的心里话，如果仅仅是为了你父亲，当初你就不会主动提出和我离婚了。

当初我考虑不周，现在我考虑好了不再和你离婚了。

不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曹刚出面阻止你离婚的。

他算我什么人？我怎么会听他的？

你们在互相利用。

胡扯!刘茹断然否定。

当然，我没有必要知道你和他究竟在干些什么，反正我已经决定要和你离婚，假如你同意我们就协商着办手续，假如你不想离那也没关系，我可以通过法律手续来解除咱们的夫妻关系。柳林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

刘茹立刻答复说，即使你起诉了我也不会和你离婚的。

法院会按照程序来判决的。

那就等着瞧。

你想拖我？

那又怎么样？我父亲正在接受审查，我没有精力和你闹离婚。再说了，你柳林有今天是靠谁的？不是我父亲你有今天吗？你柳家有今天吗？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而你呢？你在拿什么报答我的父亲？在他危难之时你不为他做点什么也就罢了，你还要雪上加霜，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的良心让狗吃了是吧？否则你不会这么绝情，也不会这么狠心。柳林，你是个忘恩负义之人，你不配当作家。刘茹向柳林撒开了气。

柳林听了刘茹的痛斥后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中，低下头双手使劲抱住自己的脑袋埋在裆里一句话不说了。可以说刘茹的话刺到了他的痛处，如果不是考虑老岳父他早就和刘茹离婚了，因为有一位佳人在等待着他。柳林原来想利用曹刚和刘茹的不正当关系来要挟刘茹就范，可没有想到刘茹否认了她与曹刚有那种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而且找到了与曹刚私下来往的充足理由，也许这些理由是符合实际的，只是他自己多疑所致。

是啊!扪心自问，柳林从一个普通农民到一位全国著名作家靠得是什么？如果不是刘鑫把他从农村要到市文联当了创作员的话，他也许如今还是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在那贫困落后的农村里他的时间只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春夏秋三季都得忙碌在庄稼地里，朝出晚归，夜里还得帮母亲切猪菜拌鸡食料理家务，哪里有时间去搞文学创作？冬天还得外出打工为家里挣点零花钱，生活逼迫着他空有当作家的梦想，却没有一点时间去付诸实施，惟一有的时间就是他临睡前躺在被窝里看会儿书，或者灵感来了写上一个短小说。要想写个像样的作品还得熬夜，熬一个晚上还可以，连着熬上两夜人就吃不消了，繁重的体力劳动是不允许他常常熬夜的。所以他就无法去实现他当作家的梦想。

当然在农村他也忙里偷闲地创作过一些作品，也曾向一些刊物投过稿，但是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查无音信，作品没有发表还遭到村里人的讥笑，认为他不知天高地厚异想天开，一个和土坷垃寻气的庄稼汉还想当什么作家，真是天大的笑话!在贫困的农村就是这样，当一个有抱负的人要去干一件他想干得事情，特别是一般农民没有想到或者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时，那些嫉妒你的人就会把你当作笑料四处传播，让所有村民把你当怪物来看。

柳林在农村时就没少看过这样的白眼，也听到过不少讽刺的言语，不过这倒不是什么坏事，反而成了一种激励他的动力。他就是这么一种性格，别人越是讥笑他的决心就越大，所以从学校回到农村之后他就没有间断过文学创作，尽管创作的时间极为可怜，但他都得利用，连上茅房的时间他都不放过，手里常常带着一本书在看，田间地头歇息时更是如此。为了实现当作家的梦，柳林把自己的婚姻大事都置于脑后，父母亲让人给他提亲时他总是找理由推脱，一旦推脱不开就去应付一下，回来就说人家女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之他是不想过早地结婚，至少在三十岁之前他是不想成家。因为他明白在农村一旦成了家，你就像被人套在车上的老黄牛没明没夜地去拉车，拉那辆沉重的家庭破车直到生老病死为止。

他不想过早地结婚也一样遭到村里人的议论，说他看书看痴中邪了，说他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说他精神不正常快要发疯了，说什么的都有。他听了倒不在乎，而父母听了却像滚油挠心痛在心中。

母亲常常对他说，林林，听妈一句话，早点成个家吧!不然成了妈的一块儿心病。他往往轻描淡写地回答说，妈，你儿子打不了光棍儿，儿子我不写出点东西让他们看看就不会成家的。母亲说过几次后就不再说了，她了解儿子的脾气。柳林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眼看就三十岁了，还不着急着成家。在闭塞落后的农村里，一般年轻人都在二十到二十四之间结婚，如果在这个年龄段成不了家，就会认为是有毛病的人，不管你是男是女，人们都会这样看你的。一出二十五岁就成了大龄青年，到了三十岁仍然不成家就把你视为光棍，不管男女都叫光棍。

柳林就一直被人们称作光棍，直到三十岁这年春天，当时任河川市市委宣传部长的刘鑫回到他曾经插队落户的油房圪旦来搞调查研究。刘鑫的到来给死气沉沉的村子增添了一点生机，人们都希望他能给油房圪旦这个穷村子带来好处，所以找他套近乎的人很多。刘鑫就住在柳林家，刚开始柳林不知道刘鑫在村子里插队时的故事，后来才听人们说起，他才知道曹志新的老婆高梅曾经是刘鑫的恋人，因为一场大火刘鑫被群专，之后高梅就嫁给了曹志新。

由于刘鑫和柳林睡在同一盘土炕上，所以他就有机会和部长进行交流，当刘鑫发现柳林想当作家时，他就要来柳林的习作仔细地看，并且经常找他聊天，征求他对农村改革的意见和看法。柳林毕竟是个读书人，他有自己的想法和看法，他的独特见解得到了刘鑫的好评。是这样刘鑫在离开村子时就把柳林带进了城，经过刘鑫的努力终于把柳林安排在了市文联当了创作员。

（未完待续）

本期校对贾秀琴

本期编辑李洁

作者简介：

王福林

王福林,男，内蒙古五原人，曾在《文学与世界》和《草原》编辑部工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主要文学作品有：中篇小说《良心楼》；长篇小说《荒魂》《河魂》《村魂》《凡尘》《少年吕布在五原》等十部作品。其中中篇小说《良心楼》获内蒙古“索龙嘎”文学奖。近年创作百万字的力作《女人的青春岁月》《吕布》及网络小说《土作家》《人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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